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姓名:严辉文曾用笔名掀髯一笑、采桑子等 职业:城市农民,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,武汉市书法家协会会员 年龄:老大不小 位置:武汉之郊 个性介绍: 予岂好辩哉?予不得已也! 选稿约稿请垂询:yanhuiwen100@126.com QQ542183561

散文:快乐老家天鹅洲

2021-08-31 08:59 阅读(?)评论(0)

快乐老家天鹅洲

作者:严辉文

 

远处是已经安静下来的江水,更远处,江的那一边,是高大的白杨。眼前是一片难能可贵的江天寥廓,水天一色。

这是不可多得的适合远眺的地方。

作为一条被圈养古老的江水,同样很容易看到夏天涨水的痕迹。我们到达的时候,江水已经退落,而阳光大炽。太阳——那宇宙中最伟大的奉献者——正不知不倦地布下德泽,万物呈现出阳光镀金的效果。沿着芦苇荡中间的土路,我们一行朝着水边,坚定地走去。这时已接近中午。温度甚至于与夏天无异,阳光中仿佛飘飞着无数把看得见摸不着的金剑。我们开始脱掉外套,露出了夏天的短衣。

散文:快乐老家天鹅洲

中间必须是一线沙洲。越走近越接近我们心目中的宝岛。沙洲四面隔着涛涛江水,隔出一个人迹罕至的湿漉漉的黑褐色长岛。

远观这片沙洲,也殊不容易。必须越过浩翰的芦苇荡。不是城市附近江河边数茎几行的事物,而是那种一眼望不到边的蒹葭苍苍。那是芦苇们的原乡,充满野趣,充满古典意味。芦苇大概深知时序已入秋天深处,唯有纷纷伸着颈脖,扬起骄傲的芦花,惜取寸阴,在高处向太阳争宠。不只芦花成为太阳底下最明事理的事物,还包括清瘦的芦杆,所有的芦苇们,大片大片望不到边的高大清癯的古老奇异物种,都显示着植物界无比紧密的团结性以及空前强烈的排它性。置身这片芦苇的国度,让人恍觉看到潮湿世界原初的模样,不知为什么,我又坚信,这或许是地球最后的场景。


穿过苇荡的重围,向前是天鹅洲,是长江故道波涛摇荡的宝岛,是天鹅们、麋鹿们无比温馨而又令人心碎的故乡。

借助电视镜头,借助望远镜,我们大抵可以欣赏品味,天鹅们、麋鹿们所眷恋的那片天外沙洲。天鹅们、麋鹿们真真是出世的“世外高人”,它们与这片沙洲相互成就,共同抵达成神化仙的境界。

沙洲顶前端那半露出水面的小半部分,聚着大片白色的天鹅,估计谁也说不清它们具体的数目。也许是远距离观察的缘故,我们看不到它们嬉水的姿势,看不清它们翩翩起舞的模样。尽管它们有公母之别,我们却还是宁愿把它们想象成清新脱俗的公主。紧跟它们后面的,则是成群成群的麋鹿。环保志愿者介绍,通过航拍显示,已发育至数千头之多。麋鹿同样也是有公有母的,但我们更愿意把它们当成是萧散逸宕的公子。远远看去,当然看不清这些保护动物,传说中“四不像”物种的真实面目,不得不靠手机百度,另行脑补,但置身这种特别的氛围,瞬间能让我们洞悉模糊,看见遥远,正如我们能谛听那深刻的寂静。

众所周知的说法是,它们头脸像马、角像鹿、蹄像牛、尾像驴,陆可奔,水可泅,具备兼收并蓄纵横捭阖的潜质。这么想起来,这种伟大的生物,应该是足以有能力有机会至少在某一时段称雄地球的。然而,他们似乎从未有过如此的荣幸,直至沦为一种又强壮又脆弱的保护物种。到底是什么缘故呢?难道人类之外的物种也是这样,只要抱定与世无争的信念,就必然只会“质本洁来还质去”?

幸运的是,麋鹿们终于拥有这片失而复得的领地。麋鹿原产于长江流域,它们曾经有过悲痛的失乐园历史,令人唏嘘的际遇,让它们失去江洲,失去扬子江,失去芦苇,去国千万里,好不容易等到时空轮回,才重新抵达它们生生世世的故园。环保志愿者说,这里的麋鹿比其他几个保护区的发育得更好,鹿王更强壮,可达500多斤,皮毛光滑,肌肉结实,医学试验时,将放倒其他保护区鹿王同等剂量的麻药打进去,鹿王却只是呵呵呵呵表示无感。这让我们更加相信,这段长江故道,在从前连通长江的年代,正是这些意态闲闲的麋鹿公子们遥远祖先的栖息地。

每一种秉性高贵的动物,在内心深处,都有一个如假包换的快乐老家。

我们不由要相信,这些麋鹿们已经知道,这个快乐老家是由现代环保理念、现代生态科学、现代养殖技术所造就的,世界岂能尽如鹿意,不过是一片依靠小心呵护的乐土。这片麋鹿的乐土,是这个热闹又拥挤的地球上,这个人类乐于开发伪生态园区或者工业园区,或者乐于将城市不断扩张,直至挤压到任何一条江河边的时代,人为控制不可多得的世外桃源。一旦离开这里,几乎就是离开了麋鹿们有圈养缺陷的幸福之源。

这麋鹿的乐园,具有我们这些人心目中精神故乡的特质。不能不让我们由鹿及人反求诸己,如果能有这么个伸张天性放养心灵的快乐老家,也是一种奢侈。我们在听取相关环保人士的专业介绍时,不免要把这些麋鹿、这片江洲当成某种意象,不只是文学意义上的,也是人生意义上的。我们这些扛着生活、事业、家庭的年过半百的汉子,为了生计髀肉复生,外表看起来不免粗砺,半生时间卖力地干着与理想抱负背道而弛的工作,却仍然在内心深处,存放着一个快乐老家。现在放眼秋水长天的天鹅洲,我们的心灵受到了召唤,不由在心里坐实了快乐老家的模样。

我们不辞劳苦——现在我们觉得是荣耀——驱车数百公里,从武汉到石首,虽然只能遥瞻远观对人类懒得理会的麋鹿们,但意外地照见了自己的精神故乡。这同样是需要小心呵护的故乡,同样是某种既温柔又坚硬的事物,在尘埃之外,在视域之内。我们的精神故乡可能也跟麋鹿乐园一样,是那种人为造就的脆弱小环境,可能每每与现实人生走向相抵牾,甚至于更加缺乏自我保护措施,更容易被现实的力量所冲散,但是现在面对天鹅洲麋鹿们,壮心未已的我们已经确信,除了我们自己,谁也无法真正击垮它。

快乐老家一定是天鹅洲的样子,具有坚韧的特质,虽经劲风骤雨,千磨万击,但最终仍在我们心中站定,显影为一片精神原乡。这么想着,我仿佛看到我们已然化身萧散的麋鹿,背负尊严,放牧自我。

  最后修改于 2021-08-31 09:15    阅读(?)评论(0)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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